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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刺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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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培養罐。

四王天菖蒲張開嘴,氣泡透過氧氣罩冒了出來,咕嚕、咕嚕——

她下意識想要掙紮,但偶然漏進的水流卻令她捂住了嘴,狠命地咳嗽了起來。水吸入肺部,帶來更加赤、裸裸的疼痛感。水流經過鼻腔,穿過耳房,幾乎要讓她窒息。於是她只能選擇重新調整氧氣罩,以供自己僅有的呼吸。

四王天菖蒲明白註射了試劑以後,身體的能力已經和人類持平,甚至比人類還不如,但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她打了個激靈,伸出了雙手——“咚”地一聲,掌心接觸到了冰冷的玻璃面。柔滑的黑發長發如同海藻一般泡開在水中,遮掩住她渾身赤.裸的身體與焦躁的視線。

她透過被水流折射的玻璃面看到近乎扭曲的外部光景。

沒有人。

只有她一個人的死寂。

究竟……哪裏出了錯。

身體周身的液體,全都是令自己軟化的溶液,充滿在肌膚的每一個角落。她幾乎覺得自己會漸漸迷失在這種可怕的液體中,慢慢被蠶食,從皮膚表面開始溶解,接著滲透到血肉、內臟……最後是骨頭。

連渣滓都一點不剩。

等一下,這樣她不就無法從這裏出去了嗎?

四王天菖蒲將額頭貼在玻璃壁面上,如同被放養在水族館裏的魚群一般。她試圖化出引以為傲的利爪。但是指甲軟趴趴的,就如同脆弱的人類一樣……右手,右手的手指正呈現出一種恐怖的愈合狀態,血漬與翻卷開去的指甲令人不想再看到第二眼。

一只手掌貼上了玻璃壁面,與四王天菖蒲纖巧的手心重合。

四王天菖蒲透過折射的水面往外望去,看到了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好像被養在玻璃缸裏的美人魚一樣……真是美麗的場景啊……”

銀白色的頭發是那雙揚著戲謔的紅色雙瞳。

四王天菖蒲如同觸電般收回了手,往後退了半分,海藻般漂浮著的濃密長發迅速往前推湧,遮掩住了視線。她想說話,但巨大的氧氣罩掩蓋住了大半部分的臉頰,只露出了雙眼與額頭。

“好久不見了,小菖蒲。”

涼意頓時竄上了脊背。

寺島彰沒有死。

“很奇怪嗎?”寺島彰聳了聳肩頭,感嘆著眼前上帝造化出的動人軀體,“我當時可是差點就被小菖蒲殺了呢,不過幸好及時放出了那些廢物,讓我有了喘息之機。”

“這一次,你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了。”

他惋惜的收回了手掌,雙手環胸望著眼前美麗的女人。紅瞳裏劃過一絲殺機,“不過正好借此讓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已經不再需要小菖蒲了,真是遺憾,原本還以為你會回頭的……”

四王天菖蒲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氣泡不斷從氧氣罩中湧出。那雙高傲的眼睛此刻正瞇瞇笑著,充滿譏諷與不屑。看樣子寺島彰是想殺了她。也對,反正看樣子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那麽其他的就無所謂了。

她歪了歪腦袋,俯視著站在培養罐前的男人。

——那些想殺了我的人,最後都死在了我的手裏,你也不例外。

寺島彰似乎看懂了她眼睛裏表達的傲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這種笑聲越來越猖狂,他彎腰捂住了小腹,就連眼角也滲出了眼淚。瘋狂的笑意在灰暗的空間裏爆發開去,像是在嘲諷著垂死掙紮的人質。

“真是可愛極了,來,你也來看看你昔日的好友。”寺島彰打了個響指,門應聲開了。

微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從外到內走進。

栗色發的女人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充滿親和力的眼睛擡頭望著眼前的培養罐。

“怎麽樣?很難以置信吧。小菖蒲可是我至今為止所見過的——最美的傑作。”

四王天菖蒲睜大了眼睛,望著那個靜靜站在寺島彰身邊的女人。她的嘴張了張,只做出了幾個口型。然而被罩子遮擋住並沒有人註意到她說了什麽。

……花音。

眼前的女人盡管依舊是那副柔和的模樣,眼睛裏卻像是少了些什麽。她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又望向不解地寺島彰。

“別擔心,離去並不是現在,而且……我不會讓小菖蒲一個人寂寞的離開的。”寺島彰伸出手將松阪花音摟入懷中,女人如同失去靈魂的洋娃娃一樣仍人擺弄。她木著一張臉,似乎對眼前的一切並無興趣。

四王天菖蒲看到寺島彰放開了懷裏的人,將什麽東西註入了培養罐的導管內。

很快倦意再度襲上心頭。

四王天菖蒲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不停的分割裂化,最後變成寂靜的虛無。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疲乏與倦怠吞沒神識。

尋找失蹤人口需要多少時間。

Reborn在悠閑地將剛煮完的咖啡倒入瓷杯以後,用勺子緩緩地攪拌著坐回了沙發上。沢田綱吉眼睛裏似乎帶著幾分著急,他看了自己的家庭教師幾眼,又將視線落回了剛送來的文件上。

“你在擔心什麽,蠢綱。雲雀的行動力可是比你想象的更快。”他對著杯壁優雅地吹了口氣,若有所思地蹩起了眉毛,“不過這可有點不妙啊,那個女人可不是人類……”

他可從來沒見過雲雀恭彌會為了哪件事如此迅速的發起行動,這可是新的紀錄。

“Reborn?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Reborn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繼續攪拌著手中的咖啡。他可不認為這種與這個世界常理相悖的家夥繼續存在下去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不過……既然能刷新雲雀恭彌的行動速度,稍微縱容一下也無妨,“帕特裏克還真是鼠目寸光,竟然把所有的後路都投在了人體實驗上。”

“實際上這件事並不需要我們過多的出手。”沢田綱吉的嘴邊終於露出一絲溫潤的笑容,簽署著手中的文件,“這種有違天道的事情還是需要靠那一邊的人來擺平呢,那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官員,現在也該跳起來指揮行動了。不過在此之前,讓雲雀前輩教訓他們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追蹤到目標了嗎?”

“是的。”沢田綱吉拿起了手中署著霧守部門紋章的文件,淡淡地笑了起來,“還在意大利境內呢,興師動眾要偷渡過海關本來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想雲雀前輩應該馬上就會趕到了。”

沢田綱吉的預言一點都沒錯,雲雀恭彌趕到都靈的時候,距離目標消失十七個小時。他確實花了點時間去尋找怪物女的去向,而這些螻蟻這次也選擇了相對安全的路,比起空路或是陸路,海路讓人搜尋到的幾率小了不少。一艘普通貨船帶著貨物出發,也不是什麽引人註意的事情,而四王天菖蒲恰好在這艘船上被運往都靈。

碼頭的船員當然不知道箱子裏究竟裝的什麽,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讓情報偵察陷入了困境。所以雲雀恭彌選擇了寧刻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氣勢將所有可能出行的交通路程逐個排查。反正他不急,也足夠相信怪物女能在這個時間內活下去。

當雲雀恭彌從彭格列的專機上眺望阿爾卑斯山脈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潛伏了許久的怒意突然爆發的感覺。

“恭先生,我們已經偵查到入口在海拔731米左右的礦洞,這個地方已經廢棄已久……可能會有隨時坍塌的危險。”

雲雀恭彌瞥了一眼身邊畢恭畢敬的草壁哲矢,眼神動了動,又側過頭望向窗外。

“那裏,已經離德國的領地相當接近了,看來是個非常刁鉆的位置,小心行事為好。”

“如果你不想現在就體驗蹦極的感覺的話,就給我閉嘴。”

草壁哲矢頓時噤了聲,他搜尋著白雲之下漫山遍野的積雪,似乎想找到正確的入口。

在與情報部門幾次確認之後,飛機降落在了一個老舊的礦洞門口。這裏看起來已經年久失修,礦燈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洞口,早已油盡燈枯。連支撐礦洞的木架都顯得破破落落,似乎只要一碰就會掉下木屑來。

不知道是對方破罐破摔還是疏於防守,門外一個看守的人員都沒有。

草壁哲矢遲疑了一下,顯然對這樣惡劣的環境舉棋不定。

他轉過頭想對雲雀恭彌示意,卻發現對方已經坦然地往洞內走去。接著火焰的火光一路向前。

“恭先生……?”

“安守本分。”雲雀恭彌難得耐心地回答著,但語氣中卻已經隱隱出現崩塌。似乎只要再多嘴一句,他就會把多舌之人一同埋葬在這個礦洞裏。

隨處彌漫著煙塵的礦洞臟亂不堪,在火焰的映照下似乎都能看清空氣中大顆大顆的煤灰與塵埃。只是往前一步,地上就會傳來簌簌的響聲,不知道是老鼠還是昆蟲在此集結。成群的蝙蝠受了驚擾往外飛去,吱吱作響刺耳不已。

在不知疲倦地前行了大概幾十分鐘之後,雲雀恭彌終於感覺吸入的空氣由汙濁開始慢慢改變。他挑了挑眉,看到眼前的一片黑暗開始慢慢有了昏黃的光亮。

如果硬是要發表點評論的話,他大概會覺得對方能把怪物女這樣一個沈甸甸的家夥搬運到這裏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這個礦洞實在太磕磣了,以至於雲雀恭彌都覺得多下幾次重手這裏就會直接崩塌,根本無需戰鬥就可以把這群家夥全埋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把自己的人帶回去。

那個疏於警戒的家夥,還真是把自己當成刀槍不入風雨無傷的範本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爆揍一頓這件事提上日程了。就是明天——不,就是見到她的下一秒。

“呀,我就知道你會來~”

雲雀恭彌的右眼跳了跳,望向昏黃燈光中隱隱約約的人影。他的身後拖著一條粗壯的尾巴,晃悠著隨時都在備戰狀態。

“哦?看來我有必要向某個家夥言傳身教一下補刀的必要性。”他望著這個熟悉的身影突然笑得森然。

“殺了你是必然的。在此之前,你不想欣賞一下我美麗的傑作嗎?”

雲雀恭彌怔了怔,揮動著浮萍拐往前奔去。那雙鷹隼般銳利的鳳眼在暗夜裏灼灼如光,“我可對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不感興趣,你只有招供或是死——這兩個選擇。”

“那麽,沒有下一次機會,四王天菖蒲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又卡瓶頸了_(:з」∠)_

w感覺預感到了寺島彰悲傷的下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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